西北

唐昊x林敬言

黑道paro

OOC

第二十三章

睁眼时才不过五点，唐昊盯着天花板发了会愣，便起床放弃再继续睡觉。匆匆洗完澡后，顶着湿漉漉的头发也不擦，从冰箱里倒了一大杯还有一天就要过期的牛奶，端着杯子站上了阳台。

远处天际线是初升的太阳，黎明特有的朦胧橙光印进了瞳孔，唐昊躲开刺眼的第一缕阳光，猛地仰头灌了一大口。一股甜滋滋的奶味化在舌尖，冰凉的牛奶顺着咽喉一直流进了胃里。

他皱眉嫌太甜，拿出抽根烟低头点燃，被吸进肺里的烟从嘴里慢慢吐出，变成薄薄一层烟叶味的灰雾。抽到一半，又后知后觉太苦，赶紧掐灭吞了口牛奶。

真是事事都不顺心，唐昊抱怨道。

冰牛奶，不吹头发，早起抽烟，不好的习惯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，总之堆积在了一天，仿佛调皮的小孩为了寻求大人的关注而做尽了坏事，可唐昊已经没有再可以唠叨他的人了。

在家里一直拖到九点，唐昊才开车去了呼啸，尽管他在七点时就收到了要见面的消息。

通往五层的楼梯积了些灰，那层唯一的房间依旧健在，只是没了以前的压抑和晦暗，不再被组里的人忌惮。

唐昊开门进去时，顾绍远正在窗边眺望。此时的屋子在灯光下看得一清二楚，四张沙发摆在中间，和以前的布置没有任何变化，只是少了三人，成了一间较为宽敞的普通房间。

“葬礼你没去。”顾绍远背着身体开口问。

“关你什么事。”唐昊一脸冷漠地往沙发里一坐，“这么早叫我来干嘛？”

“既然你已经是呼啸老大了，得清楚该做些什么。”顾绍远对唐昊这副无礼的态度已经习以为常，他转过身来放重了声音，“TSD占了我们产业40%的股份，你要想办法快点收回来。”

唐昊一听就恼火，咬住牙说：“别命令我，顾绍远有一点你要搞清楚，我和你可不是一边的。”

“这是林敬言留下的麻烦！他和TSD私下勾结，上台第一天居然卖给那个男的这么多股份，我好好的呼啸都快成TSD的雇佣兵了！”顾绍远嘴角抽搐起来，捏成拳头的手越攥越紧。

唐昊狠狠瞪了顾绍远一眼，心脏瞬间揪成一团。他恶心透了顾绍远的用词，无疑不是在污蔑林敬言。

可这的确也是表面上所看见的事实，在四位老板遇害的第二天，姓孙的男人就出现在了呼啸。就好像一切都是安排好的，步步都在谁的计划中一样，男人理所当然般帮林敬言上位，之间并签下了大大小小不少的协议。

一些小的合作不说，最大的便是彼此交换了白道里的股份，以TSD的10%换了呼啸40%。

成了老大之后的两年，林敬言少了很多以往麻烦的小事，基本都是下面人去做了，所以实际陪他的时间多了很多。但唐昊不高兴的是林敬言除了呆在他身边，就是在TSD。

“我说的有错？两个狼狈为奸的狗东西。”

话一完，唐昊忍无可忍，朝着顾绍远就扔去桌上的花瓶，“嘴巴他妈放干净点！这么多年，他对你们够忠诚了，你有没有良心？”

顾绍远看了眼碎了一地的陶瓷片，瞳孔里布满了裂开的红血丝，他弯起嘴角嘲讽十足地笑起来，“忠诚？这东西叫做听话！谁知道他十八岁那年是不是就已经被我们孙大老板收买了？”

唐昊坐在沙发里没动，显然眼前的人离疯子只差一步了，他尽管火冒三丈，也只是深吸口气放低声音说：“林敬言的死我还没找你算账，你现在还能活着，是因为我没让你死而已。”

顾绍远对唐昊的威胁已经满不在乎，他进而反问：“我说的有错？这两年里我说的难道不都一一验证了吗？”

 

他似乎很满意地看见唐昊说不出话，被莫名的激动冲昏了头脑，脑子里不住地翻涌起他那晚杀害林敬言的画面，“我再告诉你，两年前我们四个根本没有遇害，都是林敬言一人杀的。”

他明明再说自身悲惨的经历，语调里却分明异常的愉悦和兴奋。

“他闯进来，不由分说地就朝我们开枪，你知道他捅了我们多少刀！留下我只不过是为了能有一个理由证明他不是TSD的走狗罢了！…”

唐昊不自觉加快呼吸，回想起当年在门口遇见林敬言时，对方脸颊泛白，手指鲜红，说话的声音微弱却又冰冷。他缓缓站起来，意识到腿竟然有点软，更是迫切地转身离开，任凭顾绍远再多说什么也没去理会。

脑海里什么都没有，唐昊面无表情地下到三楼时，旁边犹豫地走上来一个女生，她低头小声说：“老大，孙老板来了。”

唐昊斜过目光看了她一眼，一言不发地朝接待室去。路过拐角的一间房时突然停下脚步，他侧头望向紧闭的门，盯了一会，伸手打开。

“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。”

林敬言死在这里，唐昊很早就锁起来了。

“我没想到林敬言会这样选择。”

唐昊并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，有些排斥地站在门外又重复一遍：“出来说。”

男人转头看向唐昊，招手让他进来，“顾绍远是怎么得手的？”

唐昊一愣，甚至停下了脚步，眼眶瞬间热起来。

屋子里闷得发慌，空气还很凉，明明透进玻璃的阳光灿烂明媚，却依旧冷清得仿佛几年没人光临。他总是不可避免地望向眼前的桌子，正面还留有笔直向下，如同刷出来的血迹，可想而知林敬言最后一天是如何靠在上面，无力地滑了下去。

“你居然不怀疑我？”他过了好久才回话。

男人瞳孔一张，顿了几秒后笑起来，“我给他提醒过，感情这个东西就算再聪明的人也摆脱不了它带来的愚蠢。”

唐昊只觉的男人不明所以，也不想再深究。呆在这间屋子里每一秒他看来都是煎熬，所以正准备拉男人出去时，就看见对方伸手指了指桌子上的血迹。

“…查过了，是他的血。”唐昊深深低下头，他真地一点都不想再和任何人谈论这些事。没人体谅他的心情，仿佛回到四年前，他的世界就又只剩他一人了。

“你找人查的？”

“嗯。”

男人眯起了眼睛，盯着那层血看了半天，随后轻声说：“太薄了。”

“什么？”唐昊歪头。

“血太少了，不论武器是刀还是子弹，若真是要了他的命，血就太少了。”男人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，“除非他之前有中毒。”

“没有，尸检报告里就只是腹部刀伤，外加五发子弹命中器官。”唐昊皱眉摇摇头。

“谁出的报告？”

“顾绍远。”

“你信他这个凶手？”男人的问话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味道。

“…可方锐拿去给叶修看了，说是真的。”唐昊咬住嘴唇。

男人目光扫视着屋内，所有东西都摆放得整齐，地板上也没出现任何桌椅剐蹭的痕迹，他嘴里轻念到：“嘉世…”

“不说这个了。”唐昊说完转身便出去了，事情已成定局，他只觉得男人是多此一举。

男人随唐昊去了他的房间，进门便直接开口说：“我今天来是看看呼啸有没有乱成一团，然后确认我们之间的协议还依旧生效，毕竟林敬言和我签的是10年。”

“若是我想撤回？”唐昊问，他还没去看资料库里的协议。

男人挑眉笑起来，低头小声问：“你知道林敬言和我签的违约金是什么吗？”

他看见唐昊黑色的瞳孔里大写着无知两字，外加今天每次提及林敬言三个字都会流露出的呆滞，便更是故意说得极为不在意，“他的命啊。”

“什么意思！”唐昊的惊讶转瞬即逝，随后便瞪起凶狠的眼神。

“没什么，他只是想证明他不会违约罢了。”男人看唐昊的反应，越发觉得他和林敬言有时还真像，“虽然他的命一分不值，但他解释了他的命有多重要，绝不会轻易丢掉性命，所以我就答应了。”

男人又紧接着笑眯眯地补充道：“他还真是了解我，我就喜欢这种复杂又意外的东西。”

“他说了什么？”

“不告诉你。”男人笑了笑，“但他现在死了，却不是出自我之手，所以这个协议你想中止也中止不了。”

唐昊没说话，看向男人此刻脸上的表情，他知道对方这话是认真的。

“黑道里除了权力，”男人上下打量起唐昊，耐心地说：“再就是钱了。给不了所有人权力，但钱是最简单以及最有效的方式，让人听话又卖命。和我合作的这两年里，呼啸的人哪个不是口袋里掉金子？”

唐昊不知该怎么反驳他。因为事实，男人带来的收入很可观，呼啸的总资金因为他的投入也多了很多，运作起来比原来顺畅不少。可他越想越不爽，两年里，他对眼前这个人的好感可是半点没加，他依旧恨男人，却也恨顾绍远。

“好好干小鬼，你得相信林敬言的选择。我可不想和一个半吊子合作。”

唐昊再次抬头时，男人已经离开了。他仰头靠坐进椅子里，左右转了几圈，才不过一个上午便快要虚脱了一般。他鼓起嘴，一闭眼就是林敬言的脸，顿时鼻子又酸了起来，他只觉得委屈，又委屈又生气。

他讨厌骗子，留下他一人的骗子。

门在这个时候突然轻轻响了两声，唐昊抹了抹眼睛，便叫人进来。还是刚刚那个女生，她依旧低着头，小声报告：“老大，夜总会有人闹事，经理反应解决不了了。”

“什么人？”

“估计又是政府的。”

“让赵禹哲去看看吧。”

“还有这是这个月夜总会以及其他资产的财务状况，这边是海港的下货的验收报告，TSD那边说他们要两天之后提到货，您看？”女生弯着腰把几个厚厚的文件递在空中。

唐昊深提了口气，抬头望着女生。女生看老大一时间都不说话，便偷偷抬眼一看，顿时撞上对方直视的眼神，吓地直流冷汗，大气不敢一出，毕竟自家新老大的脾气都有目共睹。

“林敬言以前都要看这些吗？”

女生一愣，发现唐昊越皱越紧的眉头，连忙解释：“是、是的，林…前辈这些东西都是亲自过目。”

唐昊叹了口气，仰头示意桌子，“放这吧。”

等女生离开，唐昊翻了几页验收报告，迅速签完字就溜出门开车走掉了。他漫无目的地在城里逛了几圈后，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，掉头开上了另一条路。

“这不是唐昊吗？你和林老板好久没来了。”店主笑着上前询问。

唐昊刚踏进店里，被对方一声招呼给问愣了，随后看这人笑容真切，只是咬了咬嘴唇点头。

“今天是手枪还是步枪啊？”

唐昊随意扫了眼四周，这是他和林敬言经常来的射击场，但现在看上去已经变成保龄球俱乐部。数十道保龄球轨道铺开在大厅，背后还有装修精美的酒水台。

店主看到唐昊的视线，便解释：“我们把射击改成地下私人的了，政府这边实在是不好解决，这样他们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”

唐昊似懂非懂地点点头，慢慢走向架子取下一颗保龄球在手里掂一掂，余光中瞟见了墙上贴的营业执照，“怎么办的？”

“我们找嘉世叶老板帮的忙，他也是我们的常客，很爽快地就答应帮忙了。”老板说起来时还一脸笑容。

“他们还造假证？”唐昊奇怪，孙翔没和他说过嘉世还搞这个。

“这可是真的！叶老板弟弟帮忙办的，他可是给政府工作。”店主惊呼。

唐昊一顿，他忽然想起中午那个男人说到嘉世也迟疑了。

嘉世说尸检报告是真的？

是真的，的确是真的。

那如果从一开始真的尸检报告就是刻意而为，不是骗其他人，而是为了骗顾绍远？

唐昊的胸腔开始发闷，总感觉有什么要溢出来了。

TBC

是HE啦 不要担心 ^ ^