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北

唐昊x林敬言

黑道paro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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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*血腥预警**

第二十二章

烈日炙烤着城市，热浪时而席卷在高楼之间。唐昊暴露在阳光下，手臂晒得发紧，头顶开阔的蓝天异常耀眼，他不得不微微低头，这让汗水顺着耳背流进了肩窝，痒痒的。这里很安静，只有风声掠过，如同沙漠里的空城毫无生气。

唐昊的视线里毫无征兆地出现了一扇门，抱着好奇心推开看，里面是截然相反的昏暗。他凝神伫立，很快从模糊的轮廓里辨认出了熟悉的布置——是家。玄关处摆放着两双鞋，鞋尖朝里鞋跟朝外，整齐有序，其中一双和他现在脚上的一模一样。

唐昊侧过头，深吸一口气，脱掉鞋子，赤脚踩上了地板。凉意穿过脚掌蔓延至了全身，他头一次感觉家里这么冷，如同一个冰窖。他转身去厨房倒一杯热水暖暖身子，就听见卧室里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。

水杯不知为何从手中滑落，摔碎导致热水洒了一地。脑子顷刻间被唤醒，这才恍然大悟自己明明已经发现了异样，却又如数迟钝地无视。

唐昊急得白了脸色，脚却反之灌铅一般沉重，无解的锁链束缚住了脚腕，每迈上一步都难如登天。冲向卧室的短短几步路被越拉越长，仿佛时间放慢，空间扭曲。

终于，唐昊泄愤般用力拉开门的那一刻，像是有无形之手抽走了他所有心绪，刚刚的焦躁烟消云散，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。

眼前一人拿着刀，一人蜷在床上。透进来的月光像是画笔在刀刃上留下一抹银亮，随后凝聚成刀尖最刺眼的一点，反射在床上之人手腕上的手铐。那人被铐在了床头，发丝凌乱不堪，苍白的脸颊上挂着无数条泪痕，突然看向唐昊的眼睛里只有恐惧和痛苦，就连说话的声音也嘶哑又卑微，

“求求你…不要杀我…”

——是林敬言。

唐昊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，呼吸随之急促，眼睛直直地盯着男人，他呆滞的神情仿佛在说，这不是林敬言。他心里强烈地否认着，如此崩溃如此脆弱，和一块易碎的玻璃毫无区别。

唐昊的视线迅速移向床边的人。

可就在瞬息之间，眼前无数白光闪过。

再下一秒，视角模糊，大脑伴着眩晕，唐昊发现自己的手里紧握着刀，那人就躺在离自己不到半米的身下。他猛地朝四周去看，屋里分明没有第三个人。

“…你真地要杀我吗？”

唐昊听见问话后低下头，如此触手可及的距离，这人被他看得真切。五官，身材，气息，他无法再欺骗自己，万分肯定这就是林敬言。眼角发红，嘴唇颤抖不止，他白皙的手腕被手铐勒破了皮，手臂、大腿、侧腰，只要暴露在外的肌肤则全是紫青。

唐昊越喘越凶，这一刻才有了心脏收紧，窒息的痛苦。他被眼前触目惊心的伤痕吓坏了，难道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？

怎么可能！

“是的，你必须死。”

唐昊瞪大了眼睛，这不是他想说的。他感觉到自己的嘴唇在动，但和内心极度慌张窒息的情感不同，这个声音十分冷酷无情，还带着一丝恨意。

那是不是此刻的表情也同样冷血绝情？

“你是不是和那个男人上过床，你是不是TSD的卧底，你到底哪句话才是真的？”唐昊开口问了出来，即便他内心都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如此问。

他紧紧盯住林敬言，竟然开始好奇会如何回答。

“对不起唐昊…”

林敬言不再看他，而是躲开了视线。

仿佛一道闪电劈下，轰炸出愤怒的火焰。他一把揪住林敬言的头发，迫使那人仰起头，眼角的泪水顺着脸颊流过伸长的脖劲。此刻的动作已经完全是他的意志，他被怒火蒙蔽了眼睛，不知道该如何原谅眼前的人。

“唐昊…唐昊…求你了…”

唐昊被对方不断卑微的乞求吵到脑袋发痛，他看见林敬言被死亡逼近快要发疯的表情，恐惧正铺张在整个房间，泪水、哭声、挣扎，一切似真似假的景象让唐昊无动于衷。

“你闭嘴吧！”

唐昊说完，高抬起手臂，一刀插进了林敬言的胸腔，刀子再拔出来时已经不是银色，上面是洗不掉的红。他听着耳边的惨叫和求饶，毫不留情地捅入第二下。

身体机械般重复起动作，刀扑哧一声插入，又用力抽出，飙出的鲜血飞溅到脸上。唐昊什么都看不清了，只能闻到血腥味，手又黏又湿，指尖到手腕都是血淋淋的。

他好想吐，仿佛又回到了认识林敬言的第一天。

终于，不知道反复了多少次，身下的人不再动弹，可还睁着那双浅棕色的眼睛，胸口是无数冒血的刀眼。他如尸体一般，不，现在就是一具尸体，还是温热的。大量的血染红了床单，但血还在源源不断向外涌，床单吸到了饱和，便溢到了地板上，接着不停地蔓延开来。

“是我…是我杀了林敬言…”唐昊无神地呢喃着，脚向后连退，害怕血淹没了自己。

手里的刀砸下，哐当一声响彻了整个房间。

唐昊猛地从床上坐起来，徒然睁大的眼睛瞪着卧室，他如同从溺水中惊醒，不停地喘着粗气。意识正一点一点紧抓住周围的环境，黑暗里却看得清晰可辨。

——是梦。

他肩颈全是汗水，嘴里干渴得发痒，身体一不断地传来虚冷。即便是梦，他仍旧没有丝毫安全感，他迅速转头看向床边，林敬言正揉着眼睛慢慢坐起身子。

“唐昊…？”

与梦里同样的声音。

唐昊顿时一口气堵在了胸口，他下床跑进厕所，看见镜子里的自己狼狈不堪，嘴唇发白，汗水浸湿了头发。他拧开水龙头，哗啦啦的清水落下，指尖触碰的一瞬间，凉意解了不少心头的热。

他捧了一把水，将脸埋进手心，等抬腰再看向镜子时，清水却成了鲜红的液体，那苦涩的腥味，双手、脸颊全被染上了血。他吓得忘了呼吸，数道尖锐的声音响在耳畔，他僵硬地向后一步一步退去，血划过脸颊，滴落在地板上。

直到撞进一人温暖的怀里，背部感受到咚咚的心跳，镜子里的红色瞬间没有了。

“你还好吗？”林敬言担心地问，抬手顺抚他的背。

唐昊因为林敬言温热的触摸感受到了一丝安慰，然而噩梦里的噩也是林敬言。他迅速转身将林敬言抱进怀里，双手紧紧搂住，头埋在胸前大口大口地呼吸。

“…不要离开我，不要丢下我一个人…”

林敬言尽管自己被抱得快要窒息，手里依旧不停地安抚他，他侧头落吻在唐昊的耳朵上，轻声回答：“不会。”

“你保证？”

“我保证，永远和你在一起。”

到底谁是骗子，谁是真心。

他们站在浴室门前，斜着射进的白织光线铺在卧室的地板上，唐昊站在灯光下，林敬言则完全与黑暗融为一体。

唐昊放了手，转眼焦躁地去索吻。他紧捏住林敬言清瘦的腰身，不可抗拒地在林敬言嘴里索求，他试图在热度中寻找真实的慰藉。林敬言被他一步一步推向了昏暗的卧室，随后一起跌进了床里。

凌晨四点，他们纠缠在床上，恐惧和不安正一点一点消失。

唐昊并不好过，他每晚都会从相似的梦中惊醒，最后折腾林敬言到天亮。他此时一个人坐在车里，瞟了眼手机上的日期，漫长的一周才过了四天。

他会去杀林敬言吗？

答案当然是不。

可唐昊就是不断地梦到，每天都梦到。梦很真实，仿佛亲生经历，细致到你无法忘掉当时的心情。但又很虚假，林敬言永远都在卑微地求饶，而自己却每一次都无动于衷地杀了他。

精神在虚脱与崩溃的边缘跳脱，唐昊时常发怔地盯着林敬言。枪就躺在腰间，匕首甚至放在手边，林敬言要么一丝不苟地在和别人交代事务，要么在一脸微笑地和他说话。他快要混淆了现实与梦，害怕手不听使唤。

唐昊承认，自己十分想要那个位置。

但他只不过是想要改变林敬言的处境，让林敬言不用在被顾绍远任意差使，不用再和TSD有任何来往。如果可以，他甚至想把林敬言藏起来。

唐昊无所谓呼啸如何，他只是已经从那个姓孙的话里明白，权力可以解放林敬言，可以改变他现在改变不了的事。

但让唐昊惶恐不安的，是林敬言一直有事在瞒他。他害怕顾绍远所说的是真的，自己的梦也是真的。林敬言和TSD的关系真是他所了解到的那样？到底是谁在说谎。

最后一天，终于来临。

唐昊一步一步走在通往五层的台阶上，嘲笑着自己这一周的脆弱，与难以置信的动摇。

最好的解决方案，

只要相信林敬言就好了不是吗？

他说服着自己始终无法平息的情绪。

唐昊走到这条走廊唯一的那扇门前，突然被什么刺到一般，浑身打了个冷颤。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耐人寻味的冰凉，他警惕地停住了身体。

就在他刚想拉开门时，门被打开了。

出现的人居然是林敬言。

对方眼里也露出了惊讶，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。林敬言的视线躲开，他的手上是血，脸色苍白。他迅速把门扣上，侧身绕开了唐昊，“离开这里，老板遇害了。”

对方只留下一句冰冷的话，转头便走掉了。

如果，唐昊当初没有打开门看见里面的惨况。

如果，林敬言对唐昊做到毫无保留，没有在事发一天后和TSD的那个男人同时出现在呼啸，并坐上了呼啸唯一老大的位置。

是不是一切都还来得及。

唐昊没有出席葬礼。

天空翻滚着厚厚几层灰色的卷云，阴郁得叫人压抑，雨水迟迟落不下来。

墓碑周围的土还很新，散发着泥腥味。来此处停留的人们，他们只是放下白色的花朵，低语或者沉默。前来纪念黑道的人又能有多少，同为罪恶之人，只是怀着自己死后也能有人下葬的心情，最后一言不发地离开。

方锐和叶修站在不远的地方，直到看着所有人都离开了，方锐还不肯离去。

“死亡报告和尸检真地是真的？”方锐再一次开口，字字都咬得极重，这个问题他今天已经问过第三遍了。

叶修对此说不出更多的安慰言语，他耐心地点头，“真的。”

“你确定？”

“这东西不容易造假，而且我都帮你拿去给我弟看了，是真的。”

方锐最后的希望在这里断了。他曾以为死亡报告是假的，那林敬言就还有活着的希望，一切都是场骗局而已。可似乎林敬言真地已经不在了，他被装在了一个狭窄的小盒子里，永远的长眠在了土地之下。

本来已经安静的墓地里突然传来声响，就看见远处出现了两个人，唐昊和孙翔。他们一前一后，孙翔似乎正打算拦住唐昊，可一下被对方踹在了地上。

唐昊手里拿着红色玫瑰。

方锐正打算上前，却被叶修一下拉住。

唐昊因为买花迟到了，换了好多家才买到心仪的玫瑰花。他来时发现所有人都走了，之后遇见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孙翔。不过，林敬言本来就是他的，就算是在坟前，也只能是他一个人。

唐昊单手搂着那一大簇玫瑰，低头凝视着墓碑，手里的花被越捏越紧。墓碑又冰又冷，和林敬言以往的眼神恰恰相反，他脑子里闪过无数的画面，可它们终究已经成了过去的回忆。

就见玫瑰花被突然砸向墓碑，可是花太易碎了，花瓣瞬间飞起来一大片，花束重重地砸在了地上，鲜血一样的红色如雨一样落下，淹没了本整齐摆放的白花。

“你就是个骗子。”

TBC

22章的回忆终于结束了（？）回忆停在了老林27岁，坐上呼啸老大的位置，老林死是在29岁。也就是有两年我并没写。担心写的不清楚，这里理一理（…）

梦里的老林非常ooc，可以理解为，老林不可能出现的一面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