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北

唐昊x林敬言

学生糖糕x林老师

短篇 一发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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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昊第一次见林敬言是在吵闹的走廊里，对方正在接电话，笑容温和，眼波如水。

明年他就要高考了，高二的暑假被父母强迫去参加了高校夏令营，家里一直希望他去B市，虽然他自己也没有完全想好，但叛逆期的作祟让他毅然决然地报了N大的夏令营。

林敬言可能察觉到身旁这个忽然停下盯着自己的男孩，他对着电话轻声说了句抱歉后，看向他问道：“怎么了？遇到什么问题了吗？”

“你是老师吗？”唐昊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，但明显有些唐突。
“是呀，历史系的。”林敬言笑了笑，“我姓林。”

N市的夏天很热，这让唐昊很难受。他自幼是在K市长大，那里的夏日都带着一股子凉意，所以他不太抗热。可空调房里呆久了，也同样浑身不自在，手脚止不住的冰凉冷汗，唐昊趁着休息时间，一个人跑到了外面。

林敬言刚遇见同事，小聊了一会就满头大汗。正准备进去时，结果无意看见了不远处站在树下的唐昊，他记起是前几天搭话的男孩。他欲离开，可不知为何心里一顿，便匆匆买了根冰棍走了过去。

“不热吗？”林敬言把冰棍递了过去。
指尖被冰得一颤，冰棍还冒着白烟，“林…”唐昊看向他愣了一秒，“…老师，谢谢。”
“不客气。”林敬言笑了笑，“应该不是我们系的吧。”
“我高二，来参加夏令营的。”唐昊撕掉包装后，舔了舔，很冰很甜。
“我都忘了这事，是说楼里怎么多了这么多生面孔。”
唐昊转头看去，林敬言白皙的脸颊被热出一层粉红，发丝上挂着的汗珠都晶莹剔透的。

唐昊后来想，若那天他没有开口搭话，林敬言也就不会认识他，更不会买这根冰棒，甜腻的糖水一下滑进了心里，沾沾粘粘叫人难以忘掉这个夏天。

“天气热，早点进去吧。”林敬言看了眼手表就笑着离开了。

高校夏令营一般是为了招收优质生源，让好学生提前感受大学生活，还有进一步了解专业和接触教授。但这也不是代表着学生就只用每天见见面喝喝茶，同样还是逃不过上课二字。

唐昊上完上午最后一节，正想着去吃饭，忽然记起早上的偶遇，转念就又折了回去开始在每一层每个教室都看上一遍。运气很好，他在第三层的某间教室的小窗里看见了熟悉的身影，这栋楼一共有七层。

他安静地从后门进去，在最后一排坐了下来。这个小动静还是让讲台上的林敬言注意到了，他脸上停留了一秒的意外，随后眼神就又回到刚刚的自然，嘴里继续着幻灯片上的课题。

教室不算大，但也不小，零零星星坐了一百人不到。而且基本上都是林敬言在讲，底下也不妨有人昏昏欲睡，但目的不同时，结果自然也会不一样。唐昊是理科生，对历史也就是一般人的感觉，但他对林老师的声音倒是更在意几分。不高不低，不够磁性但也不尖锐，总之就是听起来很舒服。林老师长得也很舒服，穿搭简洁好看，眉眼温和平淡。唐昊此时可以有理有据地观察林老师的每个动作与细节，所以时间过得非常快。

课结束了，学生也不会多留，没一会教室里就只剩下还在收拾的林敬言和坐在最后一排的唐昊。

唐昊就坐在那里看着，看着对方擦完黑板，关掉电脑，然后拿着课本向自己走来。

“怎么在这？”林敬言问。
“来听课啊。”唐昊盯住对方的眼睛。
“喜欢历史啊？”林敬言有些意外。
“嗯，很感兴趣。”唐昊回答得一丝不苟。
“还挺巧。”林敬言笑了起来，“不过夏令营里的确没有我们系的课。”
“那我能常来听课吗？”唐昊问。
“欢迎。”
“还不知道林老师叫什么。”
林敬言先是愣了下，然后开口说：“林敬言，你呢？”
“唐昊。”唐昊说完便从包里拿出一瓶咖啡，“这是早上冰棍的谢礼。”
“真客气，那谢谢了。”林敬言大方地收下了这瓶咖啡，尽管早上刚喝过一模一样的一瓶。

林敬言是个细心的人，记性也很好。但唐昊能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并不是因为这些理由，而是对方第一次见面就散发出一股子闲人勿近的气质。那天正在走廊打电话，人总是会对投向自身的视线格外敏感，这包括突然直盯自己的唐昊。个子很高，眼神有些冷淡，微皱的眉头则是几分不耐烦，但这也挡不住这个男生五官的好看。

林敬言不知道他是谁，但是确定对方是在看着自己。而且对方的第一句，就让他有些匪夷所思，这便更能加深印象了。后几日又在教学楼外遇上，那男生依旧皱着眉头，一个人呆在树下，林敬言觉得是缘分，而且也好奇，忍不住又去主动搭了话。


“对了，那天为什么问我是不是老师？”

两人就顺其自然地去了食堂，坐在一起吃饭。

“因为，看起来不像啊。”唐昊说。
“我可以理解你在说我年轻么？”林敬言笑得很开心，“但我也有26了。”

“也才26啊。”唐昊喝了口雪碧。
“你才17吧。”林敬言感叹，“高中还是最快乐的时候啊。”

“一般吧，我比较期待以后。”
“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。”林敬言点了点头。

两人坐在食堂里，有时会停留几人与林敬言打招呼，多为同事，再者就是些女学生。唐昊看在眼里，没说话，他见对面那人脸上的表情总是微笑，放在寒冬或许觉得暖意融融，可在夏天里，在现在的他的眼里，觉得这不应该是能照耀所有人的太阳。

林敬言随即看向唐昊，盯了会，不自觉地伸出了手，指尖在眉头之间轻轻揉了揉，唐昊下意识往后缩了缩，但意识到后又挺后悔。

“起初看你总皱着眉头，还以为是你不高兴。”林敬言解释自己的言行一般说。
“起初？”唐昊问。
“但后来发现皱眉头似乎是你的习惯，你其实还挺好相处的。”
“怪不得别人都说我很凶。”
“是吧，并非出自你本意。”
“不过，我刚刚是真的有点不高兴。”

有时有些念头只是一瞬之间，抓住它，并且付诸行动都要讲究命运和缘分。喜欢更是如此，有时与呆上了十年的人都看不对眼，却可以对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一见动心，二见倾心。

又是一节课结束，林敬言对于底下总有低头钓鱼的学生已经习以为常了。他照例最后才收拾完教室，向着最后一排走去。

“今天似乎睡着的人更多了。”林敬言随口说道。
唐昊递上咖啡说：“生气吗？”
“没有，而且生气也没用。”林敬言笑了下，“你不觉得无聊？”
“不觉得。”唐昊看着对方的脸，今天戴了副眼镜。
“看来你真的很有兴趣，我自己有时都觉得枯燥，哈哈。”林敬言抱歉地笑了笑。
“那你为什么学这个？”唐昊问。
林敬言先是顿了下，眼睛忽然闪烁不定，犹豫般说道：“那时候年少不懂事，喜欢的女孩子喜欢历史，所以就报了历史。”
唐昊虚起眼睛，微微鼓了鼓嘴，说：“现在呢？”
“什么现在？”林敬言一顿。
“现在还喜欢那个女孩吗？”唐昊问。
林敬言这才反应过来，笑着说：“这都多久了，都已经不联系了。”
“所以是喜欢还是不喜欢？”唐昊继续问。

林敬言看向他，17岁的样子让人羡慕，年少时的记忆都沉淀在了里面。他不后悔选了历史，也不后悔自己当年稚嫩的抉择。

“林敬言发什么呆？问你话呢。”唐昊伸出手在眼前晃了晃。

林敬言立马回过神来，听见对方直呼了姓名，却也理解，自己并不是他的老师，然后答道：“不喜欢，但忘不了啊，毕竟我现在是历史老师。”

唐昊顿住了，眉头越皱越紧，他立马拉住林敬言的衣袖，带着点难以察觉的郁闷，“林老师我历史不好，你要不我给我补补？”

就像是一杯不冰不烫的白开水，少了酒的浓烈和辛辣，又没有茶的苦涩和醇厚，本以为会继续这样平淡普通下去，却被悄悄地又突然地塞进几个冰块，咕咚一串落下，溅起水花，杯子里的水也渐渐冰了起来。

夏令营还剩半个月，唐昊比夏令营里所有人都多了一节课，还是一节历史课。夏令营的目的是让拉近学生和目标专业的教授的关系，理科生的唐昊倒是和历史系的年轻讲师关系好了不少。每天下午，两人就找个咖啡馆，一泡就是泡到晚上10点，人家下班的时间。

“今天的也都懂了？”林敬言问。
“嗯，都懂了。”唐昊点头。
“还以为让我给你补高中历史，你就听听大学历史，有用吗？”林敬言笑着问。
“当然，这不都是通的吗。”唐昊把面前的蛋糕推了过去。

这几天都是这样，唐昊换着花样给林敬言点蛋糕，对方也不扭捏，点了就吃，不过吃多了嘴里的甜味几天都散不掉。

“你真不觉得无聊吗？每天连着听几个小时西方史。”林敬言舔了舔嘴角的奶油，好奇地问。
“不，一点也不，特别有趣。”唐昊盯着他，嘴角有几分上翘。
“我给我同事讲几个小时历史，连他们都会睡着。”林敬言无奈。
“我和他们当然不一样。”唐昊说得一本正经，眉眼之间却又是一点笑意。
林敬言一愣，然后慢慢低下头笑，嘴里倒是没再说什么。

那些冰块外表透明纯真，哪知化开竟然是雪碧，二氧化碳激荡出的泡泡，甜腻而又激烈。夏日炎炎，却是解得了心头那散不去的闷热。

夏令营很快，转眼就结束了。也曾说过，林敬言是个细心的人，就算是给唐昊的补习，他也是每天都备了课，天天都有计划。今天是两人最后一节，走到咖啡厅时，那股子闷热比店外还要考验人，夏天里空调坏了真的是一件不幸的事。

但唐昊觉得这是上帝在肯定他的幸运。

“没空调了，要不今天就算了？”

两人站在咖啡店外，感受夏日里独有的热风。

“不行，林老师，一节课也不能少。”唐昊面向他，眼里像是充满知识的求知欲。

林敬言想着唐昊还真的是好学，而且对历史的兴趣比自己都还多上几分，他当然不能辜负这份热情。

“那要不去我家？我家很近。”林敬言试探性问道：“不过家里有点乱，不介意的话。”

“当然，一点也不介意。”

两人走在路上，林敬言侧头去看身边这个大男孩。自己从助教转成讲师也才没几年，接触的人很多，深交的很少，像这样天天固定见同一个人，还是第一次，这感觉还是很奇妙的，就像是心里挂念着一个人。但每次讲课时，一想起对方才17岁，就会偷偷在心里唏嘘一番，年轻真好。虽然自己也说不上年纪大，但这一对比，就显得他特别老。

“家里没饮料，要不去超市买一点？”林敬言问，想着对方还是爱喝雪碧的年龄。
“好啊。”唐昊停下，想了下说：“你等着，我去买。”

林敬言这两周下来总感觉怪怪的，但也说不上来是什么。他只好乖乖等在超市门口，想着一会要讲的西方史。直到他看见唐昊从超市里提着两大包出来时，脸上也失去了平时的淡定。

仔细一看，就一瓶雪碧，其他的全是菜和肉，而且都还是那种生的，绿油油的。

“我可不会做饭。”林敬言看出唐昊的心思，却还是残忍地说出了这个事实。
“没事啊。”唐昊笑了起来，“我会就可以了。”
林敬言顿时愣在了原地，迟迟没点反应。唐昊像是料到了一般，推着那人嘴里说着快带路吧。

“林老师？”
唐昊站在厨房里，看着眼前发呆的林敬言。
“嗯？”林敬言回过神来，“哦…锅在柜子里，还没用过。”
“老师讲完课后就一直心不在焉。”唐昊皱着眉问。
“是吗？”林敬言趴在吧台上，下巴搁在手里，看唐昊熟练地切菜洗菜，饶有兴趣地问：“你怎么会做饭的？”
“做多了就会了。”唐昊说。
“忽然觉得自己好挫败啊，现在的小孩都会做饭吗？”林敬言佩服地摇摇头。
“不知道。”唐昊把菜都准备好了，就差下锅了，他转过头说：“林老师你也不大啊。”
“我觉得你这是在讽刺。”林敬言笑。

当林敬言看到一桌子饭后，顿时屏住了呼吸，做饭这项技能他这辈子就不用想了。
“唐昊你要不以后开餐厅算了。”林敬言笑得眼睛都弯了下来。
唐昊递给他一碗饭，在旁边坐下说：“不要。”
林敬言望了他一眼，见对方还皱起了眉头，连忙安慰道：“不开不开。”

唐昊在一旁看着，也没动筷子，就看着林敬言一个人吃。

“好吃吗？”唐昊问。
林敬言放下筷子，很认真地说：“厉害，我这辈子也应该做梦也达不到这个水准了。”
唐昊笑出了声，望着他说：“你要是喜欢，我以后天天做给你吃啊。”
“我哪有这福气啊。”林敬言说。
“你要是想，就有啊。”唐昊说。
“就你会说话。”林敬言笑笑，“明天就要走了，高三记得努力学习。”
唐昊点点头，说了句当然。


转眼就又是一年，唐昊也参加完了在K市的高考，同样是在夏天。虽然是高三，这一年里却没和林敬言断过联系。

“林敬言，在干嘛？”唐昊打电话。
“唐昊一年前你还喊我一声林老师。”林敬言接起电话，听见是熟悉的声音就笑了出来。

“那林老师，你现在在干嘛？”唐昊又耐心地重复了一遍。

“今天开学啊，挺忙的。”
“你是讲师诶，开学也忙啊。”唐昊问。
“我不忙，你让教授出去接新生？”林敬言说。
“好吧。”唐昊漫不经心地说。

“都开学了你还没告诉我高考多少分，志愿也不说。”林敬言这事是他没想到，对方一点也不肯透露。
“我现在告诉你呗。”
“快说。”
“700多啦…”

顿时，电话那头没了声。

“林？老师？”唐昊问。
“考这么好！干嘛藏着掖着。”林敬言难以置信，“B大没问题啊。”
“是吗？你喜欢B大啊。”
“也还好，那这么说你没去B大，最后去的哪啊？”

“林老师，我年少不懂事，去了我喜欢的人的大学。”

林敬言一顿，刚想说什么，却又是含在了嘴里，无奈地说：“别后悔就好，那喜欢的人考多少分？”

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，说：“林老师你要不先去忙吧，那新生排的队好长。”
林敬言像是忽然想起自己还有工作，只好说：“好吧，一会记得给我说。”

林敬言挂了电话，就匆匆朝室外的接待点走去，穿过走廊时，忽然一人叫住他。

“林敬言。”

林敬言愣了下，然后立马转过身去。眼前的那人和一年前变化不大，但不知为何一脸笑意。

“唐昊？”

唐昊走上前去，站在林敬言面前，两人的距离近得有些过分。

“怎么，我喜欢的人在N大，不行吗？”
“啊…不是…”林敬言这才慢慢回神，笑了起来说：“可以，当然可以。”

唐昊把手放到林敬言的腰间，忽然使劲，一把把他搂到了眼前。

“唐昊…？”林敬言有点懵了。
“老师你不问问我喜欢谁啊？”唐昊笑了笑。

只感觉对方的手紧紧地圈住自己的腰，林敬言脑子里有点乱。

“谁？”
“你。”唐昊在耳边说，“喜欢你。”

林敬言觉得已经失去思考能力了。

“林老师？”
“林老师？”
“唐昊别这么喊我…”
“我现在是N大的学生了，不能这么叫？”

林敬言眨着眼睛，这真的是一年前那个乖乖的唐昊吗！

“林老师，我的答复呢？”
“唐昊…”

唐昊叹了口气，直接低头亲了下去，嘴巴软软的，很甜，

“我一年前觉得林老师也是喜欢我的。”
“林老师这么快就在一年后把我忘了？

林敬言只觉得耳边不断地想起“林老师”三个字，还有那人近在咫尺的视线。

他是又害羞又无奈，只好低头说：“好了好了，我答应你。”


“那林老师，我以后天天给你做饭吃。”

林敬言猛然想起那次唐昊做饭，立马意识到自己似乎在一年前就被对方给下了套，随后敲了下那人的头，大声地说：“不吃！”

Fin



后记？

“唐昊你怎么报的工程？你是理科生？”
“对呀。”
“那你要我给你讲了这么久的西方史？”
“这样要是别人问你为什么做历史老师，你可以说是因为我啊。”
“…幼稚。”



*我就是想听糖糕叫一句林老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