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北

茨木童子x妖狐
OOC 私设有

七

呆在大江山的时日越久，妖狐就渐渐发现，茨木对酒吞的感情似乎不是他所想的那样。

“为什么这么执着于酒吞？”妖狐坐在走廊上直截了当地问了出来。与其一个人胡思乱想得不出答案，还不如问个明白。

茨木转头有些疑惑地看向妖狐，他没想过对方会突然这么问，还不等他作答，妖狐就接着说：“以你的实力，完全可以独作一方。你甘愿在别人脚底之下吗？”

换做是其他人，茨木可能就已经动手了结掉对方的生命了，但不知为何，从妖狐嘴里问出来时，他竟内心生出一丝欣喜。茨木低笑说：“挚友不一样。没有挚友，就没有如今的吾。”

“妖怪只不过是这世间的万物生灵之一，若不想被欺凌，就需要强者的引领，挚友再适合不过了。”茨木说完，才察觉到自己话中的一丝不对劲。双眼一眨，脑海里闪过妖狐曾满目疮痍的身体，连忙又说：“抱歉，妖狐，吾不是有意…”

话还未说完，茨木就感觉嘴唇就被手指压住。两人近在咫尺的对视，视线互相纠缠，他听见妖狐清澈的声音，“没事，小生已经不在意了。”

茨木眨了眨眼，虽然他不能确定妖狐是不是真的已经从那件事走出来了，但对方自残的行为确实很久没出现了。

“没想到茨木意外的正义。”妖狐脸上闪过一瞬间的笑容。

“正义？”茨木歪头，“吾不觉得这是正义。”

“为整个妖界着想，这还不算是正义？”妖狐说。

茨木愣了一下，他从没有如此想过，一时间居然找不到可以反驳的话。

“那茨木算是为了酒吞再活着？”妖狐靠近一点接着问。

“嗯…不，不算是。”茨木低头去看了一眼妖狐，“吾也有其他在意的事情。”随后便见妖狐眨着自己那双金灿灿的瞳孔，似是还要接着再追问下去。茨木立马先开口道：“那汝现在为何而活？”

茨木到现在都还记得，几年前与妖狐第一次交谈时说的话，还有对方当时冰冷的眼里烧得如火焰一般的求生欲。但他并不知道妖狐求生欲背后是什么，他也不曾开口问过。

妖狐的瞳孔瞬间骤然一缩，整个人一下僵在了原地，双眼木纳，嘴上小声地喃喃：“为…为了…”

是单纯为了活着，还是为了杀戮的快感。

妖狐从有记忆开始就是一个人，一个人活着。只是为了活下去，这一个念头，他开始欺骗，玩弄，嗜血，杀人，小孩的面容下藏着一颗难以想象的狡黠之心。

看着自己手上的鲜血，由内而外的快感让妖狐颤抖，快意冲上脑海。妖怪恶的本性在这一刻诞生了，但也终结在了那五年。

他从未想着自己能从中逃离，屠杀整个村子不是地狱的尽头，而是深渊的开始。

几年前的那日，他匆忙从茨木身边逃离，跑在廊道上时，接连不断的画面在脑海里涌现，带着声音，带着痛觉，带着情感。恐惧和疲惫如同在身后紧追不舍。

酒吞提醒了他。

是他太得意忘形了，他从未从深渊中逃离。茨木不是他能得到救赎的希望，至始至终，他都是一个人。

等他清醒过来时，屋里就已经被自己弄得一团乱。他愣神地盯了好一会，双手缓缓地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，脖子一圈缠着纱布，指尖轻轻地摩挲着。妖狐开始慢慢用力，瞳孔里看不到一点求生的欲望，倒是多了几分自嘲。

呼吸被抑制住，气息一点点地抽离。在逐渐模糊的视线里，是酝酿开的黑色，一望无际，深不见底。

若是真的会有什么出现，所谓的死前走马灯，妖狐一点也不希望是——

他猛得睁开眼，因为长时间的窒息，整个人都开始犯恶心般得干呕。他趴在床边，喉咙里发出难受得低哼。

全是茨木童子。
除了深不见底的黑色，就只有茨木童子。

妖狐一拳使劲捶在床上，却因为力气太软而只发出了一声吱呀。太可悲了，这个世界唯一让他分了心的人，尽然是认识不到几月的妖怪，而且还对方明显是带着不知名的目的。妖狐从酒吞的口里很确定，酒吞和茨木二人需要他。

一点气氲在眼里化开，眼角的涩红，金色的瞳孔里不加掩饰地展露出了悲伤与愤恨，不是对任何人，而是对自己。他无法分辨茨木于自己的温柔和包容是否藏着目的，但妖狐早就在心里明白，无论如何，至少眼前是片刻的真实。

妖狐从床上爬了起来，踩在满地的瓷片渣上。

终究也要一死，那就死得更有意义一点吧，妖狐想。

“为了…”妖狐低下头，藏起脸，身体向后挪了挪，紧闭的嘴唇咬出几个字，“你…”

“什么？”茨木向他身边靠了靠。
“小生说…”妖狐抬起头，“为了以后复仇人类。”他说完就起身迅速离开，像是匆忙的逃离。

妖狐跑走很久之后，茨木也没明白，妖狐说那话时，眼里看不见一点杀意。



日日夜夜，时间被消磨得很快，妖狐的力量与日俱增，脸上浅淡的妖纹不知何时变得朱红艳色，如同刀血淋淋地刻上去一样。

“茨木呢。”

正在用晚膳的大厅热闹非凡，酒香四溢，微醺的小妖怪们嘻嘻哈哈，三五抱团嬉闹。忽然，微怒的声音划过大厅，引得所有人停下动作，看向大门。

“妖…妖狐大人！？”
他们仔细一瞧，都为之惊讶地喊了出来。妖狐从不和他们一起吃饭，做事也只是单独行动，或者和茨木童子一起。妖狐在大江山的十几年里，每个人似乎都只见过他不超十次，或者幸运的话，大可以一次都不见。

“出去了。”坐在上方的酒吞瞟了他一眼说。

妖狐冷眼向酒吞迈去，每走一步，散发出的妖气都将不少小妖掀开。大家纷纷逃蹿起来，他们着实没想过，眼前这个小孩子的妖力，可能只是低于酒吞和茨木两人了。

“小生当然知道！可他都走了一个月了！”妖狐双手一下拍在酒吞面前的桌上，音调陡然升高，就连声音都被扯得一丝刺耳。

“把你的妖气给我收起来！”酒吞这次连眼睛都没抬一下。

“小生问你，茨木他去哪了！”妖狐周身的妖气不减反增，瞳孔里泛起一丝血色。

酒吞没说话，干坐在原地。

妖狐脸色一黑，伸手就抄起酒吞桌上的酒，只见透明的液体咕咚咕咚从瓶口流出，啪嗒一声打在桌面上。

一旁的小妖怪们都吓得说不出话，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如此情绪化的妖狐，也是第一次见到敢倒掉酒吞酒的妖怪。

酒吞的脸一冷，抬起右手就朝妖狐甩出一团瘴气，同时，妖狐手上变出的扇子也同样甩出风刃。空中瞬间一个炸裂，妖狐乘着烟雾一个后跳。等烟雾散去时，酒吞就见妖狐扇子上聚起的风团越来越大，他立马起身，却似乎已经来不及了。巨大风团朝酒吞压来，整个膳厅都被吹得满地狼籍。直至酒吞被淹没在白色的风暴之中，妖狐冷笑了一声。

一旁的小妖怪各个都目瞪口呆，他们本想跑走逃命，却发现腿脚软得根本站不起来。他们并不是没有见过以前酒吞和茨木切磋，可此时两人的杀气没有参半点假，整个人膳厅都回荡着如同地狱般的杀意。

妖狐刚想开口，忽然身体一沉，双眼睁大了一圈，胸口猛烈的疼痛让他猝不及防咳出一把血来。下意识用手去捂，随后就看见白皙的手被血染得胭红。

“你最好别这么嚣张，不要以为有茨木护着你，本大爷就不敢杀你。”酒吞忽然闪到妖狐面前，整个人毫发无伤，轻松地捏住了妖狐的脖子，“你能拥有现在的力量，靠的是谁？”

“你倒是杀了小生啊。”妖狐死盯住酒吞，他料定酒吞不会杀他。但酒吞说得也没错，自己现在如此的力量，靠得就是每日大量嗜血，还有不间断来自酒吞和茨木二人的锻炼。

酒吞冷哼一声，松开抑制住他脖子的手。

妖狐摸了摸自己的脖子，咬着牙也不再说话。他的实力在酒吞面前还是原来一样，不堪一击，最后的攻击对方却是毫发无伤。

“茨木马上回来。”酒吞忽然说。

“他去哪了？”妖狐接着追问。他如此好奇不仅是因为茨木一个月了都没回来，更因为与茨木同进同出的他，这次死都不答应让他一起。

“你不用知道。”酒吞说。

“为什么？”妖狐不死心，“到底是什么地方？”

酒吞眼睛一闭，眉头越皱越紧。一个月前，酒吞让茨木和妖狐两人一起去查看地府附近的裂缝，因为被派去查看所有的妖怪，一个都没能回来。茨木当然是答应了，但却因为太危险拒绝带妖狐一起。酒吞本也觉得无妨，妖狐若真是有个三长两短，茨木的病也就没办法了。但茨木当时的眼神在告诉他，对方的理由可完全不一样。

酒吞单手勾起妖狐的下巴，看着妖狐日益妖媚的脸蛋说：“把你们狐狸的那点魅惑伎俩收起来，茨木对你没防范，可不代表本大爷不瞎。”

“你什么意思？”妖狐一愣。

“你难道没对茨木施…”

“小生没有。”妖狐双眼瞪了出来，“说来惭愧，虽为狐族，可那些魅惑之术，小生一点也不会。”

酒吞嘘起眼睛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。

“不相信就罢了，小生没有骗你的理由。”妖狐打掉酒吞的手，转身就离开了。

酒吞坐在那里，看着大厅里一片狼藉，小妖们早就趁二人谈话之间逃得不见踪影。他伸手捏了捏太阳穴，看来除了萤草之前担心的问题，似乎出现了一个更为麻烦的事情。


TBC